文／麋鹿 圖／麋鹿、劭璚
這次走讀課要拜訪活版印刷工作室，從公園出發，走著走著，孩子驚覺手中的神奇寶貝卡片不見了，由於跟老闆有約在先，我們提議參觀完再找好嗎？孩子不願意，堅持立刻返回。考量今天有兩個教育工作者，似乎可以分頭進行，但，那不過是張比掌心還小的塑膠卡片啊。
不過，感覺到孩子的著急，「我可以陪你找，」我說：「可是這樣我們就要跟其他人分頭，而且可能會因為找卡片而錯過參觀印刷工作室的機會呦，這樣你也願意嗎？」孩子想了想，篤定的點頭。
沿來時路折返，沒什麼方向感的我，跟孩子說可能會迷路喔～他聳肩，露出「你怎麼那麼不可靠」的表情。接著每次經過交叉口，孩子都會確認來時路，比對路線，跟我討論要往哪走，錯了就折返，重新判斷與做出選擇。
總算回到公園，孩子展開地毯式搜索，把草皮、地磚、遊具區、單槓場、公園旁的天橋，總之只要是想得到的剛剛的活動範圍，全探一遍，但仍然沒尋獲卡片。我們往公園長椅一坐，孩子眉頭深鎖，相當懊惱，但想起離開公園時，卡片還握在手上：「那卡片就一定不會在公園，而是移動的過程弄丟的！」再次燃起希望，踏進街巷，使勁彎腰，仔細探勘車輛底部，不放過任何可能。
孩子開始懷念卡片，說是一隻可以進化的綠色恐龍，很難取得：「而且是媽媽花心思買回來的。」孩子邊走邊滴咕，猜測卡片可能被撿走了：
「畢竟那是一張很難取得的卡片啊！」
「不然我們問問這邊的住戶鄰居？」
「要怎麼問？」
「按門鈴嚕，問問鄰居有沒有撿到卡片，然後形容卡片的樣子啊！」
「可是我們都沒有看到鄰居耶...」
「也是，天氣這麼熱，應該在家裡休息吧...我們可以按門鈴？不然貼公告？」
「什麼是貼公告？」
「就像是我們有很心愛的、很重要的東西不見了，會在一張紙上寫下那東西的名稱、特徵，如果有照片更好，總之就是跟別人說那是你很重要的東西，如果別人有看到，請歸還給你，然後要留下聯絡方式，貼在顯眼的牆壁上。」
孩子停下腳步，再次皺眉，思索我說的話：
「太麻煩了吧，還是先繼續找就好。」
步行快一小時，烈日下口乾舌燥，這對五歲的他來說相當不容易，但在我的經驗中，即便是幼兒，只要有一件真的想完成的事，或對一件事有所渴求，那麼距離其實不是大問題。相對的，如果對目的地缺乏興趣，缺乏動機，可能前進不到幾分鐘就哇哇叫了。
我們在木棧道的樹蔭休息，孩子滿臉通紅，打開水壺，咕嚕咕嚕把水吞下肚。我問他等等要繼續找嗎？還是去跟其他人會合？孩子說要繼續找。好吧。我說整個下午我都可以陪他找。我想我是真的願意，卡片對我來說並不重要，重要的是陪伴孩子此刻的失落。
我憶及幾年前某次發薪日，把領到的兩萬塊放進口袋，卻在騎機車的過程中不翼而飛，突然一陣傷心，畢竟那是辛苦工作才獲得的酬勞啊！我問孩子知道兩萬元有多少嗎？他很淡定：「應該很多吧。」我說那是可以玩好幾百次神奇寶貝機台的錢啊！他才一副略懂略懂的表情。
這也勾起孩子把心愛娃娃弄丟的往事。「那當時一定很認真的找嚕？」我問。孩子搖頭，說因為趕時間，沒辦法回頭，他非常非常難過：
「小鴨鴨不見時，我哭到所有的車子都在震動！」
我才意識到很多時候，孩子對於一些事件的莫名堅持，往往也是他過往經驗裡無法釋懷的部分，壓抑的累積，所以當日後又遇到類似事件，感受就互相疊加，顯得特別深刻。如果我們能理解與陪伴孩子的要求，也許就有機會解開或放鬆他心中的結。
休息夠了，想再次起身找卡片，孩子突然說不用了：
「大概真的是被撿走了，只好回家看看本子裡有沒有相同的卡片」（所以好像也沒那麼重要嘛…）
孩子牽起我的手：
「我們去找他們會合吧！」
コメント